最初的浮華

 
我喜歡吃麵條，尤其是喜歡吃家鄉的麵條。

記得十一二歲的時候，我便跟著年紀稍大的村民，提著一籃子八輪絲瓜，走二十多裏山路，到縣城街頭賣菜了。那時絲瓜按根賣，大的一根可賣三分錢，小的二根三分錢。每到賣瓜的季節，不管颳風下雨，只要是星期天或者暑假，我都會翻山越嶺來到城裏沿街叫賣。有時生意不好，一直賣到晚上才能回家。每次去賣絲瓜時，中飯都是媽媽給我備好帶來的二個麥窩頭。 等到肚子餓時，我就坐在新昌飯店（當時是縣城最大的飯店）門口的臺階旁，一口接一口啃著又冷又硬的麥窩頭，口渴了就去向人家討一點水喝。但是，每每遇及於此，飯店裏的麵條香味飄出來了，一陣又一陣撲鼻而來，引得我時 時轉身探頭向飯店裏瞟上幾眼。

那時心想，有一碗麵條當中飯那該多好呀，那怕小半碗面也行！我摸摸口袋裏的錢， 看看籃子裏的絲瓜，咽咽嘴裏的口水，又不得已默默地離開、默默地離開。雖然離開了飯店，聞不到那股淡淡的蔥油清香味，但我在第二天中午，又會不自覺地來到這裏，就是想再看一看那碗裏的麵條，聞一聞麵條裏的清香！

那時麵條也不是很貴，一碗才賣五分錢。可是，對我而言，這個五分錢是多麼的珍貴呀！要知道，這些絲瓜錢是用來交學費的。對於一個貧困山區的孩子，我們不講究穿，不講究吃，但不可能不講究沒錢上學呀，一年的收入就是憑著賣一點絲瓜、賣一點雞蛋，還有什麼可以積攢錢呢？

能吃上一碗蔥花面是多麼的奢侈！這種奢侈也一直使我養成了勤儉節約良好的習慣。 不過，那時候的麵條確實是香， 現在不管自己怎麼樣去煮做麵條，就是再也聞不到兒時留在心底的那股香味了。